叶代启，1965年2月出生，湖北麻城人。现任华南理工大学环境与能源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挥发性有机物（VOCs）减排控制政策，VOCs、机动车排气、氮氧化物控制技术研究与开发，室内空气净化材料与设备研究等方面的研究。
北京、天津、河北共同制定的《建筑类涂料与胶粘剂挥发性有机化合物含量限值标准》将于9月1日起在三地统一实施。这是京津冀三地在环保领域发布的首个统一标准。这个标准对于VOCs防治将起到多大的作用？如何确保其有效施行？对其他区域治污有何借鉴意义？记者采访了华南理工大学环境与能源学院院长叶代启。
对话人：华南理工大学环境与能源学院院长叶代启
采访人：本报记者原二军
统一标准对控制VOCs污染起多大作用？
降低建筑装饰行业VOCs的排放，确保区域协同治污成效
中国环境报：京津冀共同制定的《建筑类涂料与胶粘剂挥发性有机化合物含量限值标准》将于9月1日起在三地统一实施。京津冀地区首个统一制定的环保标准选择了建筑类涂料与胶粘剂，是基于哪些方面的考虑？
叶代启：近年来，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建筑业的蓬勃发展，我国建筑类涂料和胶粘剂使用量快速增长。以建筑类涂料为例，2015年我国建筑涂料产量已超过500万吨，与2000年相比增长了8倍，年均增速超过15%。而其中的溶剂型建筑涂料和胶粘剂中含有大量的挥发性有机物（VOCs），在使用过程中，产品中的VOCs直接进入大气，造成了污染。
根据美国的VOCs排放情况与控制历程来看，随着工业源与道路移动源控制水平的不断提高，建筑装饰行业的VOCs排放对大气环境污染的贡献率将不断增加。2015年，京津冀地区建筑装饰行业排放的VOCs已达5.14万吨，约占其生活源的13.67%，急需进行控制。
由于建筑装饰行业排放源分散，建筑墙体需在开放空间中涂装，涂装中产生的VOCs基本属于无组织排放，进行收集处理的难度很大。而通过规定建筑类涂料与胶粘剂挥发性有机物含量限值，直接从源头上减少VOCs的产生，是控制建筑装饰业VOCs污染的有效手段。
中国环境报：在您看来，《建筑类涂料与胶粘剂挥发性有机化合物含量限值标准》的出台，将会对京津冀地区控制VOCs污染起到多大的作用？
叶代启：研究显示，2015年京津冀地区建筑装饰行业是京津冀VOCs的主要排放源之一。标准通过限定建筑类涂料与胶粘剂中的VOCs含量，直接从源头上减少VOCs的产生，将有效解决建筑涂装污染控制难、环境监管难度大与成本高等一系列问题，有助于降低建筑装饰行业VOCs的排放，改善京津冀区域VOCs污染状况。
此外，由于大气环流及大气化学的双重作用，导致污染物跨界传输和影响加重，使得我国区域大气环境质量整体呈恶化趋势。特别是京津冀地区以细颗粒物为特征的区域性复合型大气污染，更需要区域协同控制。
目前，北京市已经针对石化、印刷、汽车制造等重点行业先后发布了多项控制VOCs排放的地方标准，天津市和河北省虽有相应标准要求，但并没有统一的限值要求，管理尺度不一，影响了协同治污成效。《建筑类涂料与胶粘剂挥发性有机化合物含量限值标准》是三地在环保领域发布的首个统一标准，这一标准的出台是京津冀地区在形成协同地方标准体系方面迈出的重要一步，有利于实现区域协同控制、解决大气复合污染问题，改善空气质量。
如何确保标准实施达到预期效果？
加大符合标准涂料研发力度，建立有效管理机制
中国环境报：京津冀三地发展程度不同，您认为这个标准在实施过程中会碰到哪些困难？
叶代启：环境标准体现了国家关于资源综合利用的能源政策、淘劣奖优的产业政策、鼓励科技进步的科技政策等，这一标准在实施过程中会出现以下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推进企业的自身改革，创新工艺或设备达到标准限值的要求，减少VOCs的排放；另一种是对于一些“散乱污”企业，它们无法进行自主创新或设备改进，无法满足标准限值的要求，进而关闭，从而减少VOCs的排放，达到共同的目的。
由于京津冀三地经济发展程度不同，这一标准在实施的过程中可能会存在以下一些困难。如标准里面规定了检测手段，三地在这方面会存在水平差异。对于发展程度较好的城市如北京、天津来说，可能检测起来更加方便快捷。但是对于河北省其他发展较缓慢的城市来说，可能存在配套的检测手段不足的现象。
但是据了解，统一环保标准是京津冀协同发展中的一项重要工作，区域内各地政府也都在积极协调充分利用区域内的整体资源，为标准的正常实施提供有力的保障。
此外，各城市的环保基础不一，部分城市增加的环保压力较大。如北京的VOCs控制基础较好，早先颁布的《清洁空气行动计划》对建筑涂料做过相关规定。但是河北省很多城市此前并未有相关规定，使得这一行业环保压力突然加大，管理压力也会增加许多。
中国环境报：有人表示，这一标准的实施将减少建筑类涂料和胶粘剂VOCs排放量达20%以上，您觉得能否达到这个预期效果？要达到这个预期效果，需要从哪些方面努力？
叶代启：我认为可以达到这个预期效果。2015年，京津冀地区建筑装饰行业排放的VOCs总量已达5.14万吨。这一标准实施后，根据标准中各种涂料的含量限值初步保守估算确定，VOCs的排放量可减少至约4万吨，即可以达到至少20%的VOCs减排量。
为了保障这个预期效果的完成，首先需要涂料生产单位要加大研发符合标准的低VOCs涂料配方。另外，地方政府一定要建立有效的管理机制，确保标准的有效执行。对于不能满足标准要求的涂料生产、销售、使用方，要依法进行相应的处罚。
标准出台有何借鉴意义？
为京津冀地区其他统一标准制定积累经验，为其他区域治污合作提供示范
中国环境报：对于我国其他区域的VOCs污染控制来说，这种区域统一的标准出台有哪些借鉴意义？
叶代启：我国区域性大气复合污染严重，而且大气污染流动性强、污染范围大，单纯依靠某一省市进行污染防治已经无法满足环境空气质量的要求，需要周边城市、省份共同合作，区域大气污染联防联控是治理大气污染的必由之路。
早在2010年，国务院办公厅就发布了《关于推进大气污染联防联控工作改善区域空气质量的指导意见》，强调要解决区域大气污染问题，必须尽早采取区域联防联控措施。
从这个角度来观察，这种区域统一的标准出台主要有以下几方面意义：
第一，区域统一标准的出台跳出了行政区划限制，符合国家一直以来的大气污染防治整体思路。
第二，这一标准的出台为京津冀地区其他大气污染联防联控政策标准的制定积累了相关的管理和工作经验，同时也为其他重点地区如长三角、珠三角、成渝地区等各省市地方政府间的合作起到了示范作用。
第三，不仅是涂料等含VOCs产品的VOCs含量限值标准，污染物排放标准、环境质量标准、污染防治方案等制定的过程中也应该充分考虑大气污染的特点，进行统筹防治，才能起到积极的效果。
